cofe-ish

我见过他人只能想象的奇景。

[ 百日王喻][ Day 92 ] 海浪琴音 上

海上钢琴师paro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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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多数情节改编自电影 海上钢琴师
*音乐知识肤浅 欢迎捉虫
*时间轴混乱 一发完结
*bgm:Espresso Peter Kater


PS:万圣节让你们看到这么惊悚的文真是不好意思.
PPS:毫无愧疚地拉低百日质量












[只要人们还拥有可讲的故事,还残存愿意听故事的人,这世界就不算完。]












0.

五。

王杰希的视线与海洋交汇在无限远的地方,那里一色海天,无尽无穷。


四。

已布满锈迹的荣耀号现在安静地呆着平静的海面上接受自己的结局。海浪轻摇着他和他体内的几公斤炸药,像是病入膏肓的母亲最后一次怀抱已夭折的婴儿。


三。

引线燃烧的声音打破了宁静,王杰希收回视线,清浅地呼吸,冰凉的空气灌进肺里。


二。

海浪拍打船坞。他的耳边蓦地响起了琴声。

琴音壮阔,细细绘出一整片星空的样子,那是在陆地上看不到的壮阔——那必须是在海上,必须是在船上,在微微晃动的甲板之上,才有这么完整的一片星空。王杰希闭上了眼,眼角一片温热。


一。

火光四射,硝烟弥漫。一段历史就此埋葬于无垠的大海。凉泪冷却了扑面而来的热浪,落在地面上一片晶蓝。


这大概是世界能给他最温柔的结局了。



1.
这是他第一次踏上这海上都市。

黑色的烟囱若巨兽的血盆大口吞咽下湛蓝的天空,吐出厚重的浓烟填补空出的位置。锁链轰隆着擦过石板,船笛不知疲倦地吼着。码头上的人们乌泱泱地挥舞帽子,眼泪和欢呼汇成第二个大洋。
在告别和鸣笛中巨轮缓缓破开海浪,向无垠的远处驶去。

王杰希眯起眼睛,细细品味海风吹来的咸腥味道。他仿佛已经可以预见到他将在海上度过的几年浪漫生活——微微晃荡的甲板和他视为珍宝的小号。他的唇角勾起一丝弧度。
等到船起航了,第一丝海风拂过他的面孔,他回身回到船舱去。身后越来越远的欢呼,在第一次登船的他看来,都像是只为他而办的盛大派对。








可仅仅三天之后, 大海就厌倦了欢庆,厌倦了缓慢的海风和婉转的浪涛。在那个毫无征兆的夜晚,她呼啸着拉开了地狱之门。
黑色的海浪翻搅着天地,怒号着吞没苍穹里的一切星光。荣耀号此时全没了岸上看过去庞然巨兽的样子。他变成一片枯叶,在汪洋中无助晃荡。

就是再厉害的乐师,拿晕船也没有半点办法。
王杰希攥紧房间的桌沿,背紧紧贴在墙面上,面色和那夜的天气一样糟糕。房内的一切事物都随着海浪的卷动滚落一地。王杰希只觉得胃里剩下的所有也跟着船晃荡起来。

这时候无数个念头从王杰希的脑中划过,最后,万千思绪定格在了同一句话上。
“不能死得像只田鼠。”

他猛地晃了晃脑袋,决心拉开门,却是一个不稳摔了出去。
事实证明,决心在大海面前也没什么鬼用。


见到喻文州的时候,他正缩在大厅的角落,右手抑着胸口,左手死死抠着墙柱上的花纹。面色苍白,狼狈不堪。

“晕船了?”
王杰希稍抬起头,晃动的瓷砖之上,立着一位身着燕尾服的青年。

“那个新来的小号手是你吗?”
王杰希紧皱着眉,点了点头。
青年双手插在口袋里,直视着王杰希的双眼。王杰希回看过去,在他的眼里找到了大海波澜不惊时候甜美的样子。
他忽然低低地笑了出来。

“来吧,我帮你解决痛苦。”
话音未落青年转身,直径走向琴房,如若闲庭信步。王杰希缩在墙角犹豫了会,也跌跌撞撞地跟上去。

等他越过那扇摇摇欲坠的门,青年已经安静地坐在了琴凳上。他节骨分明的手搁在琴键上,却始终没有摁响第一个音。








“帮我松开轮锁。”
王杰希没有动,扶着墙瞪着琴凳上的青年。一旁的一把椅子在海浪的摇晃下在光滑的瓷砖之上滑来滑去,他知道松开轮锁之后,昂贵的钢琴也必定是这个下场。

“帮我松开轮锁。”
青年又重复了一遍,王杰希仍然不打算照做。
青年没再做声,又低低笑了一声,满是狡黠的味道。他自己弯腰下去。咔嗒一声,钢琴脱离了轮锁的束缚。

这一刻大海和天空都暗了下来,一扇落地窗砰地撞在门框上。
钢琴移动起来,就如邮轮漂摇在海面一般漂摇在大厅中央。琴声响起,婉转悠扬,王杰希看着面前人疯子一般的举动,一拳砸在自己的太阳穴上。
一定是在做梦。

当那人邀请他一同坐上琴凳的时候,他更确信了这个推断。






舒缓的乐章在青年的指尖流淌着,王杰希坐在他的身畔,俯身趴在烤漆琴面之上,无法将实现从那双白皙的手上移开。
手指翩飞,音随腕转。他弹得并不激烈,可每个音符就是恰到好处地落在该存在的地方,音准,力度和节拍都恰好盈满整篇旋律。
钢琴犹若摇篮般舒缓地移动,琴声是母亲的呓语,在骇人的暴雨之夜安抚婴儿焦惧的情绪。
王杰希深深呼出口气。他眼前的一切再次明亮起来。他们随着世界转动,所以世界不再天旋地转。

这时琴声突兀地变得愉悦起来。王杰希下意识地转头看青年,恰巧遇上青年看过来的目光。他注意到青年的睫毛很长,眼神像晴天的海面一般平静。他们看上去差不多大,只是王杰希眉间的皱褶还要再深一点。

头顶的水晶吊灯不堪整夜的摇晃折磨,折断一截绳索,堪堪吊在离他们半米的地方晃荡。
钢琴在厅内不断旋转,跟着海浪的节奏跳起夜的华尔兹。王杰希坐在琴凳上,周围的景色旋转变成了无际的海洋,钢琴变成了扁舟,在海浪中肆意遨游,在星空下写满浪漫。阖上眼,琴声在王杰希眼帘中细细汇出满天星斗的样子,它们眨着眼,缓缓移动,最后聚成青年的侧脸轮廓。
——绝对。绝对是在做梦。

当海浪的波动又一次不规律起来。钢琴不再只沿着固定的路线打转,直线冲向隔绝大厅与走廊的一整片玻璃幕墙,王杰希才意识到梦是该醒了。
钢琴击碎了彩色玻璃,猛地冲到走廊上。琴声还是未曾断过。直到失控了的乐器径直撞上对门房间的房门,直到已经穿好救生衣的船长怒不可遏地冲房间猛冲出来。

“要兜风吗,船长?”
“喻、文、州——!”






“那面玻璃墙大概多少钱。”王杰希把一铲子煤丢进锅炉里,看着里边的火星一颗一颗喷出来。
“那是很大一扇呢,不少钱吧。”喻文州拿衣袖擦了擦染了矿色的额头。
“看来要铲一辈子煤了。”
“起码这样你就知道你以后要做什么了。”始作俑者依旧是笑容自然,没有丝毫懊悔的样子。

再铲进一铲,喻文州把铲子扔进火炉里,躺在煤堆上头。王杰希看了看自己乌黑的手,也把铲子扔进去,躺在他的身边。
他们看着锅炉房漆黑的天花板,一只蜘蛛在上边结网,它抖抖腿,扯掉一根刚连上的银丝。

“你是……新奥尔良来的,对吧?”喻文州撑起半边身子看着王杰希。
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“我喜欢那个城市……”他没有回答王杰希的问题,又仰面躺回去,自顾自地往下说。

“那里的冬天……特别美。是我见过最美的。
“到三月,在一个意想不到的下午……雾席卷而来,就像一道屏障。它低垂到刚好街灯那么高,把一切都拦腰折断……
“房屋没有了屋顶,大树没有了枝桠,大教堂没了尖顶,行人们脖子以上的东西再也看不见了,都消失了,像一把白剑把一切都砍掉一半。
“广场上只剩无头尸体在走来走去,有时他们撞到一起,就互相比个手势,然后说'嘿,最近怎么样。'然后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……谁也不知道哪里是尽头。”

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那只结网的蜘蛛,眼神里闪烁的是雨过天晴时海面上的粼粼波光。王杰希在煤堆上直起身子。
“你喜欢的话,我下次可以带逛逛新奥尔良。你上次是冬天去的——”

“不用了。”喻文州突然打断了王杰希的话。“我没去过新奥尔良。我从出生起就从没下过这艘船——永远都不会下的。”






2.
在遥远的时间都渐渐逝去之后,王杰希两鬓斑白之时,还会在擦拭小号的时候,想起那天晚上他们躺在煤堆之上,喻文州说的那番话。那时的他不会意识到,神秘的大海从那时就动笔帮他写下了必定的唯一结局。
生命没有玩笑,每一句无谓的呓语都左右着结局的方向。
他不后悔,只是在苍老了之后,在年少的活力和生机都消散之后,王杰希还总是会在星辰凋落的时候,想起这个朋友,这个真正的,一生仅有的,朋友。





“我们演奏,是因为大海浩瀚而骇人;
“我们演奏,是为了让他们忘记时间流逝,逝者如斯,不知今宵酒醒何处;
“我们演奏,是为了让他们在爵色魅影间醉生梦死;
“因为我们的爵士,连上帝都会起舞。




“女士们,先生们,欢迎乘坐荣耀号,肖恩·比尔愿你们同大西洋乐队一起,共度美好良宵!”

小号上下颠动,爵士缓缓流出。一曲终了,王杰希放下小号,坐到钢琴凳的一边。
“你说你没下过船。”他的视线落在喻文州还不肯离开键盘的双手上。“那你怎么知道新奥尔良的冬天是什么样子?”
“两个月了,你终于想起来问这个?”他的手指拂过琴缘,弹响一组琶音。
“我想不通。你形容得那么像一回事。”
他又低低地笑了,嘴角牵起好整以暇的经典弧度,两个月来王杰希看够了也恨透了这副表情。

“你看。”他把视线越过钢琴投向远方。王杰希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满舞池的贵族绅士,滑稽地攒动着,所有人都千篇一律,毫无乐趣。

“那个坐在高背椅上的老女人。”他用指节敲了敲琴键,弹响一段沉闷的旋律。目光指向近处一位神情严肃,珠光宝气的贵妇人。她把自己当作首饰架一般装饰起来,两指间燃烧着一根昂贵的雪茄。“好像和情人传串通谋杀了亲夫,现在正带着家里的珠宝潜逃……这旋律适合她?”
王杰希歪过头,不置可否地看着喻文州。

“看那边那个男的。”喻文州没有理会,自顾自地说下去,“他无法忘记过去,心中思虑万千,却无法释怀。”一个滑音流过他的指缝,指尖的音律变得明媚忧伤,“听听他的音乐。”

“那个在跳舞的少女,看上去热情洋溢,其实早就不是处女,看她熟练的步伐……”

“门边那个刚来的小伙子,看他走路的姿势……这衣服穿的好像是别人的。应该是个偷渡客,混迹头等舱。”

“那个点着雪茄的燕尾服……”

“那个擦着口琴的少年……”





他给厅里每一个点的出特点的人都弹了一段专属旋律,每一个人都无比契合,千真万确。王杰希就这样愣愣地看着,直到喻文州的手在此抚摸上琴键的边缘。
“你是怎么做到的。”
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音乐。我听得出,你的故乡,阶级,故事,都写在里面。我在船上的这么多时日,就学会了这一项本事。”喻文州盖上琴盖,转头朝着王杰希弯起眉角,“所以我知道你从新奥尔良来,杰希。你的音乐告诉了我新奥尔良的冬天有多好看。”

“那我的音乐,是什么样的。”
喻文州将食指抵在唇上,轻声地道:
“这是我的秘密。”






3.
在船上呆久了,王杰希也听到些关于喻文州的形形色色的流言。有些甚至是真的。比如威尔森议员,就常常呆在三等舱,拿白手帕捂住口鼻掩去三等舱生来就有的刺鼻气味,就为欣赏喻文州的音乐——因为只有在三等舱,喻文州才会演奏自己的乐曲。
他每晚都来这里弹琴,当船靠岸时,琴声就戛然而止。
“为什么不弹了?”参议员微笑着看着他,“请继续。”
“抱歉,先生。”喻文州合上琴盖,“我只在海上演奏。港口也算陆地的一部分。”
“这真荒谬。你是说你从没开过巡演?”
“巡……演?”他从没听过这个词,“什么是巡演?”
“就是一种环球演出……艺术家们周游世界展示他们的才华……”
听到这里喻文州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
“这不就是我一直在做的事吗,参议员?”





喻文州告诉王杰希这个故事的时候,他们正站在甲板上。前一晚下了雪,甲板的每个角落都银装素裹。等喻文州讲完,两人不约而同地望着天空,开怀地笑起来。

“你真的不想巡演吗?”
孩子扔来的雪球落在王杰希脚边,他们笑够了,王杰希偏过头,把视线投在喻文州宽大的帽檐上。
“……你说什么?”

“为什么不下船?”他拂去船栏上一层厚厚的白色,“你不能一生都在船上漂泊……全世界和你就隔着几块踏板。为什么不呢……你弹得这么好,人们会为你疯狂的。为什么不出去,开几场音乐会,赚点钱,娶个老婆,成个家……”
“你们岸上的人。”喻文州戛然打断王杰希的话,“把时间都浪费在问'为什么'上了。”
然后任凭雪花落在栏杆上重新积起一层白色,他们谁都没再做声了。





王杰希曾问过喻文州。他弹琴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。身体在琴键前,可心究竟在哪里呢。“昨晚是在一个美丽的城市。”他常回答这样回答他。
因此王杰希常常遐想:琴声激烈时,喻文州身处熊熊燃烧的火山旁;琴声悠扬时,喻文州登上了伦敦市中心的火车;琴声安静时,喻文州矗立在世界上最大教堂的尖顶下,数着石碑,瞻仰圣容。他的思绪在旅行,他陪伴他的数个晚上,王杰希都在猜测,今夜他的音乐旅者,去了地球上的哪个角落。

而这个晚上,王杰希问了喻文州点不一样的东西。
“你觉得……我和那些其他的听众,有什么区别吗,文州。”
很难得地,王杰希看见了喻文州露出不解的神色。
“有什么区别吗?还是千篇一律,毫无新意?”
“杰希,你知道,我半年大约只接触五千个人。每个人都不一样……他们的旋律都……”
“我是说对你来说。对你来说有什么不一样吗?”
喻文州没有接话。

“有吗?”
“有吗?”
他语调平缓地重复着同一个词,却不知为何染上了些咄咄逼人的意味。

沉默良久,喻文州轻轻叹出口气。
“你的旋律和我的很契合,杰希,比任何人的都契合。”
王杰希脸上突然变换了表情,那是一种喻文州弹不出来的复杂。

他在昏暗的船舱里,拉过喻文州还搭在琴键上的手,点水一般擦碰过他的嘴角。

船又剧烈地摇晃起来,他们遇到了同半年前相识之时同样疯狂的海浪。不同的是,王杰希现在已能如履平地地踱步出门。
留下呆愣的喻文州站在原地,半掩着胸口,眼前飘起了细密的雪花。







很长的岁月之后,喻文州躺在医疗船的白被单上想起这个晚上,才明白过来。其实那天,王杰希表情变化的原因很简单。
是因为他已经知道,总有一天他是会厌倦大海的。










作者碎碎念
完全没有写出想要的感觉来……能看到这里万分.万分感谢。

最后安利海上钢琴师。一定不能错过的好电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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